《噩夢藥水》
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奔跑,在一片黑暗中奔跑。
後面是緊湊的追趕,沉悶的腳步聲緊追在身後,幾次落腳時甚至差點因為隱隱的顫動而失足,不是地殼運動的地震,而是來自驚人重量落地的震動。
眼睛好像是逐漸適應了黑暗一般,隱約看到了四周粗壯的樹幹……
是森林嗎?
隨著疑惑,也開始注意到踩在腳下的沙沙聲,不知道是之前過於慌張的疏忽,還是因為視力的恢復而跟著開始恢復其他感官,已經沒有時間想這麼多了。
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奔跑,在一片黑暗中奔跑。
後面是緊湊的追趕,沉悶的腳步聲緊追在身後,幾次落腳時甚至差點因為隱隱的顫動而失足,不是地殼運動的地震,而是來自驚人重量落地的震動。
眼睛好像是逐漸適應了黑暗一般,隱約看到了四周粗壯的樹幹……
是森林嗎?
隨著疑惑,也開始注意到踩在腳下的沙沙聲,不知道是之前過於慌張的疏忽,還是因為視力的恢復而跟著開始恢復其他感官,已經沒有時間想這麼多了。
她不敢,也不想要往後看。
她不懂為什麼會這麼慌張,會這麼恐懼──
只是,內心不斷地嘶吼著:絕 對 不 能 被 抓 到。
身後傳來越來越大的震動,快要把她的身體給震翻,已經開始麻木,感覺不到疲勞、感覺不到肢體的運動,不知道這到底是來自於恐懼的全身僵硬,還是因為要被追上的過大震動所帶來的錯覺。
漸漸開始聽不清自己的喘息,大腦接收到的聲音只有那來自身後的越來越大聲的:
咚──咚──咚──
她覺得全身的血液應該要沸騰了,皮膚的所有毛孔都釋放著熱氣,滾燙的汗水佈滿整個身體正向下滑,就連頭腦都要被蒸暈──同時,卻從骨隨傳來一陣陣寒冷,刺骨冰涼的寒意,讓人想要縮成一團來取暖,但那樣又「太熱了」的相互矛盾。
頭暈目眩地看著景色的變化著,她想著要避開樹枝,然後視線移動了,卻不認為是她操縱著自己的身體,這樣的逃跑變得像是行屍走肉。喉嚨只是粗喘就刺痛著,心臟的跳動,就像被拿著鼓棒飛快敲擊一般迅速而疼痛,證實著還活著的訊號。
「SAAAACAAAAAAAAAAAA!!!」
熟悉的聲音,熟悉的名字,熟悉的叫喚,卻大聲得足以震暈,在大腦不斷重複迴盪,只剩下那聲名字。
什麼?──她想要這麼回覆著,但是卻無力張嘴。
其實她知道她正張著嘴,甚至懷疑自己長期沒有闔起的嘴邊有沒有流下口水,但整張嘴彷彿只剩下喘氣的功能,只能讓空氣不斷流動在發疼的氣管、用力的呼出吸入呼出吸入,就好像自虐一般重複著這痛苦卻必要的本能。
「Saca?」
頭頂傳來了低喃著自己名字的男聲,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奔走的動作,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入了熟悉而可靠的懷抱。這個懷抱不柔軟甚至有點硬,卻能在一瞬間讓她鬆懈,任由自己全身癱軟地被抱著靠著,把臉埋在他的胸口,危險、緊張、恐懼,就這樣緩緩的遠去。
「呼、哈、哥──咳咳咳咳咳!!!」她無法叫清從小到大喊了無數遍的稱呼,因為被安撫的內心而忘記身體正在粗喘的自己,被說話給嗆到劇烈咳嗽著。
感覺到手掌正拍撫著自己的背部,耳邊聽不清哥哥有些責怪又溺寵的話語正說著什麼,反正不外乎是自己又這麼不小心、不要急云云。
直到終於緩過氣來,雖然有種「終於活過來」的慶幸,卻依然覺得自己的呼吸道至肺部痛得幾乎暈厥,它們已經被轟炸過一般殘破不堪。可以說是無比虛弱的埋在兄長的胸前,喃喃地悶問著:
「哥哥……怎、麼……在這裡?」
「傻女孩,」她覺得哥哥溺寵的輕罵就是自己的救贖,只要聽到他的聲音什麼困難都可以度過。
但她家兄長接著卻說出他無法理解的話語:
「是你叫我們來的。」
「我?」疑惑抬頭,卻因為被緊抱著而只能看到兄長的項頸,稍微張望著卻看不到大哥(性別女)高挑而性感的身材,「大哥也來了?」
「對。」得到兄長肯定的答案,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會將兄長們──!
大腦閃過一個畫面,昏暗,只有月光照射的學校走廊上。
那漆黑的液體,隱隱發著光,是一個人,是一個人躺在地上──應該要耀眼的淡金色長髮,在月光下仍然閃閃發光,示威般彰顯自己的存在。髮絲下那該囂張的精緻臉龐卻只剩僵硬,瞪大著美麗的深藍色雙眼,嘴巴微微張著,胸口──沒有起伏。
是Gatty。
對,是Gatty──死了?
「Saca?」
好冷,又開始冷了。
她的身體不聽使喚地顫抖著,她想要說話、她想要回應呼喚她的兄長,更想要問、想要問Gatty真的死了嗎?為什麼?為什麼會死?那不是真的對吧?
「SAAAACAAAAAAAAAAAA!!!」
又是這聲叫喊,大聲到足以把她的耳朵給震聾。
是大哥,她想起來了,剛剛大哥也是這麼叫著她──
但是不曾聽過她發出這樣憤怒又猙獰的叫喊,為什麼大哥──
「SAAAACAAAAAAAAAAAA!!!RUN!!!RUN!!!RUN!!!」
大哥?為什──
噗哧。
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,已經被甩出去了。
她在空中旋轉,樹枝被她的身體給弄斷了,沒有辦法來截住正在進行拋物運動的自己。
明明不斷迴旋的,但是她的目光只有看著那一個定點。
非常巨大而銳利的爪子,黃色的並且有很多髒污,但最顯眼的是血紅色不斷滴落的液體,還有那個被深深貫穿在半空中的金髮男人,他還沒有死。
就算被責罵訓斥,她也沒有看過哥哥這麼猙獰的臉,她明明沒有聽到任何聲音,但是她知道那個嘴型是幾乎聲嘶力竭地喊著──「RUN(跑)」。
──已經飛出去了,我跑不了啊,哥哥。
她還看到了一雙眼睛,發著詭譎紅光的巨大獸瞳,凝視著飛出去的自己。但是她現在只想看著哥哥,不管那樣的目光有多恐怖,她全心全意地凝視著吐血後癱軟在爪子上的哥哥──死了嗎?又、死了嗎?
她生平第一次想要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視線開始模糊,她知道那是自己的淚水,但她仍然哭不出聲。
砰。
臉頰貼著草地混合著泥土,她終於落地了。
但是恍若大腦的神經與身體的連接已經中斷,自己的無法動彈,可是也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,甚至不能確認自己是不是也被那樣的獸爪給穿透後才飛出去的。
她想要放棄了,所以她也會死吧。但又忍不住用力眨了眨眼,想要看清出現在視線內那抹模糊的黃色。
熟悉,又令她麻木的恐懼。
她看見了應該要很艷麗的女子,那個她看了11年的容顏,下巴不可思議的張大,眼睛已經失去了焦距。
在回歸黑暗前,她心裡只有一個詞。
大哥。
END
她不懂為什麼會這麼慌張,會這麼恐懼──
只是,內心不斷地嘶吼著:絕 對 不 能 被 抓 到。
身後傳來越來越大的震動,快要把她的身體給震翻,已經開始麻木,感覺不到疲勞、感覺不到肢體的運動,不知道這到底是來自於恐懼的全身僵硬,還是因為要被追上的過大震動所帶來的錯覺。
漸漸開始聽不清自己的喘息,大腦接收到的聲音只有那來自身後的越來越大聲的:
咚──咚──咚──
她覺得全身的血液應該要沸騰了,皮膚的所有毛孔都釋放著熱氣,滾燙的汗水佈滿整個身體正向下滑,就連頭腦都要被蒸暈──同時,卻從骨隨傳來一陣陣寒冷,刺骨冰涼的寒意,讓人想要縮成一團來取暖,但那樣又「太熱了」的相互矛盾。
頭暈目眩地看著景色的變化著,她想著要避開樹枝,然後視線移動了,卻不認為是她操縱著自己的身體,這樣的逃跑變得像是行屍走肉。喉嚨只是粗喘就刺痛著,心臟的跳動,就像被拿著鼓棒飛快敲擊一般迅速而疼痛,證實著還活著的訊號。
「SAAAACAAAAAAAAAAAA!!!」
熟悉的聲音,熟悉的名字,熟悉的叫喚,卻大聲得足以震暈,在大腦不斷重複迴盪,只剩下那聲名字。
什麼?──她想要這麼回覆著,但是卻無力張嘴。
其實她知道她正張著嘴,甚至懷疑自己長期沒有闔起的嘴邊有沒有流下口水,但整張嘴彷彿只剩下喘氣的功能,只能讓空氣不斷流動在發疼的氣管、用力的呼出吸入呼出吸入,就好像自虐一般重複著這痛苦卻必要的本能。
「Saca?」
頭頂傳來了低喃著自己名字的男聲,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奔走的動作,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入了熟悉而可靠的懷抱。這個懷抱不柔軟甚至有點硬,卻能在一瞬間讓她鬆懈,任由自己全身癱軟地被抱著靠著,把臉埋在他的胸口,危險、緊張、恐懼,就這樣緩緩的遠去。
「呼、哈、哥──咳咳咳咳咳!!!」她無法叫清從小到大喊了無數遍的稱呼,因為被安撫的內心而忘記身體正在粗喘的自己,被說話給嗆到劇烈咳嗽著。
感覺到手掌正拍撫著自己的背部,耳邊聽不清哥哥有些責怪又溺寵的話語正說著什麼,反正不外乎是自己又這麼不小心、不要急云云。
直到終於緩過氣來,雖然有種「終於活過來」的慶幸,卻依然覺得自己的呼吸道至肺部痛得幾乎暈厥,它們已經被轟炸過一般殘破不堪。可以說是無比虛弱的埋在兄長的胸前,喃喃地悶問著:
「哥哥……怎、麼……在這裡?」
「傻女孩,」她覺得哥哥溺寵的輕罵就是自己的救贖,只要聽到他的聲音什麼困難都可以度過。
但她家兄長接著卻說出他無法理解的話語:
「是你叫我們來的。」
「我?」疑惑抬頭,卻因為被緊抱著而只能看到兄長的項頸,稍微張望著卻看不到大哥(性別女)高挑而性感的身材,「大哥也來了?」
「對。」得到兄長肯定的答案,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會將兄長們──!
大腦閃過一個畫面,昏暗,只有月光照射的學校走廊上。
那漆黑的液體,隱隱發著光,是一個人,是一個人躺在地上──應該要耀眼的淡金色長髮,在月光下仍然閃閃發光,示威般彰顯自己的存在。髮絲下那該囂張的精緻臉龐卻只剩僵硬,瞪大著美麗的深藍色雙眼,嘴巴微微張著,胸口──沒有起伏。
是Gatty。
對,是Gatty──死了?
「Saca?」
好冷,又開始冷了。
她的身體不聽使喚地顫抖著,她想要說話、她想要回應呼喚她的兄長,更想要問、想要問Gatty真的死了嗎?為什麼?為什麼會死?那不是真的對吧?
「SAAAACAAAAAAAAAAAA!!!」
又是這聲叫喊,大聲到足以把她的耳朵給震聾。
是大哥,她想起來了,剛剛大哥也是這麼叫著她──
但是不曾聽過她發出這樣憤怒又猙獰的叫喊,為什麼大哥──
「SAAAACAAAAAAAAAAAA!!!RUN!!!RUN!!!RUN!!!」
大哥?為什──
噗哧。
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,已經被甩出去了。
她在空中旋轉,樹枝被她的身體給弄斷了,沒有辦法來截住正在進行拋物運動的自己。
明明不斷迴旋的,但是她的目光只有看著那一個定點。
非常巨大而銳利的爪子,黃色的並且有很多髒污,但最顯眼的是血紅色不斷滴落的液體,還有那個被深深貫穿在半空中的金髮男人,他還沒有死。
就算被責罵訓斥,她也沒有看過哥哥這麼猙獰的臉,她明明沒有聽到任何聲音,但是她知道那個嘴型是幾乎聲嘶力竭地喊著──「RUN(跑)」。
──已經飛出去了,我跑不了啊,哥哥。
她還看到了一雙眼睛,發著詭譎紅光的巨大獸瞳,凝視著飛出去的自己。但是她現在只想看著哥哥,不管那樣的目光有多恐怖,她全心全意地凝視著吐血後癱軟在爪子上的哥哥──死了嗎?又、死了嗎?
她生平第一次想要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視線開始模糊,她知道那是自己的淚水,但她仍然哭不出聲。
砰。
臉頰貼著草地混合著泥土,她終於落地了。
但是恍若大腦的神經與身體的連接已經中斷,自己的無法動彈,可是也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,甚至不能確認自己是不是也被那樣的獸爪給穿透後才飛出去的。
她想要放棄了,所以她也會死吧。但又忍不住用力眨了眨眼,想要看清出現在視線內那抹模糊的黃色。
熟悉,又令她麻木的恐懼。
她看見了應該要很艷麗的女子,那個她看了11年的容顏,下巴不可思議的張大,眼睛已經失去了焦距。
在回歸黑暗前,她心裡只有一個詞。
大哥。
END
(字數:2167字)